第二三章 代价 (第1/1页)

    回村子的路上，已是下半夜。

    石头村正值夜深人静，鸡不鸣狗不叫，这是石大嘴最熟悉的氛围。

    既然明天扮演石碑，趁着下半夜到天明还有段时间，石大嘴决定去和真正的石碑聊聊天、交交心，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这一去，巧了，他发现关押石碑的柴房里，竟有两个人的气息。

    其中一人的气息，极为熟悉，瞬间，石大嘴就想到了自家便宜哥哥——石坚强。

    果真是他。

    想来，这人应该是谋取自己的修仙机缘而来吧？

    他应该发现了“石大嘴”其实就是石碑了吧？

    唔，村子里就他一个人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呢，呵，这人应该吓得不轻吧？

    知道里面的人是石坚强，石大嘴一下子就摸透了对方的心理。

    这个时候，就见石坚强忽然推开柴房门，想要趁机离开。

    于是石大嘴借着夜色，幽幽唱道：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绿林山间一猴王，红尘村中戏坚强。”

    “仙使接引登天界，犹怜生我父老乡；”

    “是非是常事非常，是魔是仙石最强。”

    一曲罢，石大嘴笑的露出森白牙齿，他看着石坚强，一脸戏谑道：

    “哥哥，好久不见！”

    石坚强本就惊惧石大嘴，想要尽快逃离这里，才刚刚推开柴房门，还未迈开脚步，他就忽而听到了歌声。

    我的儿，夜深人静的下半夜，有人竟然在唱歌，石坚强的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就察觉到来者是真正的石大嘴，并且伪装成石碑模样。

    石坚强一下子噤若寒蝉，这一刻，他宁愿得罪仙人，也不愿意碰见石大嘴，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石大嘴的可怕！

    他第一想法，自然是逃走，可是下一瞬间，他就发现面前的房门前，似乎有一面他看不见的墙，他想要迈开脚步逃走，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他知道此刻便是自己的劫难了。

    他也早就知道，下一次和石大嘴碰面的结局。

    恐惧、不甘、自家宝贝儿子、可恨天道不公……念头如潮水般涌来，石坚强无论如何、他都想活下去，不等石大嘴唱完，他就匐跪在门前。

    等石大嘴说完第一句话，他立即小心翼翼道：“仙人在上，小人不敢称作大哥，一切皆有仙人说了算，小人只求上仙能够饶恕小人一命！”

    这卑微、求饶的模样，石大嘴不禁想起了数天前，那个意气风发、追着他漫山漫野、喊打喊杀的男人模样。

    “啧啧，求饶么？说一说，你有哪里值得我饶上你一命？我愚蠢的哥哥呐。或许我能放过你。”

    石坚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道：“仙人，您家侄儿今年刚满六岁，您家嫂嫂如今刚有身孕，我们老石家，您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就只剩下我这一颗独苗了，您想想，倘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让咱们老石家，您嫂嫂他们娘仨儿可怎么活下去呀？仙人，你高高在上，我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一条性命吧？”

    石大嘴并不知晓村里妇女均已怀孕的事情，包括石坚强也不知晓自家媳妇真的怀孕了，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希望激起石大嘴的怜悯心。

    毕竟，曾经在村里人的怜悯下，石大嘴活过了童年。

    呵，慈悲？

    想了想，石大嘴觉得自己确实很慈悲，平时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他心中一软，然后在石坚强简直不敢相信的神色下，道了句：

    “我确实会放过你，我的哥哥呀。”

    “不仅我会放过你，我还会带你修仙，让你也成为仙人呢。”

    “给，我的哥哥，这就是我得到的仙缘，可惜我不识字，你应该有办法知道上面的内容……”

    说着，石大嘴丢进柴房里一截带着晶白的大腿骨，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很多蝌蚪一样的文字。

    然后石大嘴身形一散，消失在夜色里。

    原地只留下一截白色的大腿骨，和心中激动、狂喜的石坚强。

    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弟弟石非常，居然还有着人性的善良！

    若早知如此，他就不会谋划诸多事情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的儿呀，爹爹终于为你开启了仙门之路，从此你可就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了呐。

    石坚强抱起大腿骨，头也会回的拔腿就往家里跑，可他刚跑几步，觉着不放心，连忙回来，赶紧关上柴房门，又将大腿骨揣在怀里，这才真正离开。

    这一切都发生在真正的石碑眼前，可被堵住了嘴巴，他只能拼了命的嗯哼，再嗯哼……

    起初他有多大的希望，如今他就有多大的失望。

    原本石大嘴还想和石碑交交心、聊聊天，可望见东方既见鱼肚白的天空，他就知道时间不多了。

    当然，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管他石碑心里如何作想，石大嘴料定，他石碑定然是见不了今日的太阳下山了。

    这可怜的孩子注定是个悲剧。只待仙人离开，村民们积攒的厌恨，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的住了。

    再次现身片刻，石大嘴没有理会石碑，便再次消失。

    再次出现的地方，是石碑家，石碑的床前。

    破旧的床被下，有着石碑的虚影，可石大嘴掀开床被，实际上发现被褥下盖着的，是一柄生了锈的菜刀。

    石大嘴将菜刀拾起又丢进床底下，然后钻进有些奇怪味道的被窝。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兽皮，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他就是石碑，然后安然睡下。

    临睡前，他那贴着兽皮的脸颊嘴角，不禁然地露出一抹微笑。

    他知道，石坚强必将坠入魔道！

    《无上天魔绝》是一部魔道功法，有着魔道向来讲究的狠辣、绝情，不过这部功法的修炼初期，却是要从斩自我开始，谓之曰：“舍身成道。”

    不过，不同的人修炼起来效果不一样，就连对于功法的理解也因人而异。

    比如，石大嘴斩自我的时候，第一想法是斩自身灵根，由是产生了如今的石大嘴和石瑟、石寅。

    再比如，石大嘴徒弟石广，在跟“师父”交流修炼心得的时候，他所的理解的“斩自身”，就是斩掉身上用不到的部位、器官一类，由此“舍身成道！”

    只不过如今他尚未修炼到练气一层，还无法做到这一步，那么也就无法得知修炼出来的效果。

    那么如果一个人不能修炼，却得知了《无上天魔绝》的修炼之法，那么怎么办？

    难道同样斩自身，舍身成道？

    不不不，凡人胆小、脆弱、也容易死亡。

    那么不妨试一下斩“他”身，舍其身，成我道！

    那么这个“他”，如何跟自己有关系呢？

    似乎也只有是血亲呢……如此，也确实是斩自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