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长安_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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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第3/3页)

   薛吹花在丁山屁股后面偷偷跟了两天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流氓。

    第三天丁山终于忍不住扭头问:“你他娘到底想干啥?”

    薛吹花把事情的原委和丁山讲了一遍之后,丁山决定收薛吹花做小弟,丁山还有另外一个小弟,就是小卢。小卢是逃荒到这里的,本来是给钱记钱庄老板老钱家放羊,老钱家很有钱,养几只羊只是为了可以吃到最新鲜最安全的羊rou,但是他这羊rou还没吃到口就被丁山给盯上了,某日他心血来潮想吃羊rou了到羊圈一看,发现就还剩一只小羊羔在诺大的羊圈里面瑟瑟发抖,大怒之下拿着鞭子要抽小卢,躲在草垛里晒太阳的丁山看见赶紧跳出来拦住说:“别怪小卢,他是吃素的,这羊rou他一口也没吃,你想怪就怪我,是我威胁他别告诉你的,是我三天两头从你这借走一只羊打打牙祭顺便赚点儿零花钱。”看丁山嚣张的这样子老钱气得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丁山拉着小卢逃了出来,说让他以后就跟着他混,馒头管饱。

    就这样,薛吹花丁山小卢三人就厮混在了一起。薛吹花也是从这第一次尝试到五石散的滋味,先是五石散加工的驴皮,然后是直接吃,或者是用鼻子吸,再到和茶叶混在一起用纸卷起来点燃之后塞进嘴里吸,最后这东西叫麻杆儿,这种方法叫飞叶子。之所以叫飞叶子是因为五石散这玩意可以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腾云驾雾,遨游于九霄云外,一口进去,浑身每一个汗毛孔都张开,从内脏向外散发出一种热,不是燥热,是刺激的热,是兴奋的热,此刻他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通透了,通透到要装进整片天空整个海洋在里面搅动一番再吐出来,此刻他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在跳动都在翩翩起舞,天地是颠倒,房屋七扭八歪,树木都交织纠缠拥抱在一起,他想大笑,所以就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扶着墙笑,笑到腿软,在地上打滚笑,笑累了就在地上躺着笑,看着蓝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甭管什么颜色的天,眯着眼懒洋洋地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头几次尝试效果的确是很强,反复接触之后就没了那么大的反应,不过仍旧会使人愉悦,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小卢也尝试了两次就再也没有碰过,他说这东西是来自于阿鼻地狱。

    城里的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本来这薛家二公子和丁山厮混在一起就叫人大跌眼界,现在还这般癫狂,八成是看书把脑子给看坏了。

    薛吹花的父母意识到任由孩子这样胡闹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于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给薛吹花说一门亲事,找个媳妇儿来管教他让他收收心。

    要许配给薛吹花的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城里最大布商的女儿,十五岁,比薛吹花小一岁,据媒婆说是贤良淑德极其难得的好姑娘。一想到自己要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薛吹花感觉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生活被父母这样强行捆绑,和考取功名或者继承家业捆绑在一起,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也许美若天仙也许不堪入目的姑娘捆绑在一起,和一个自己完全不想要的人生捆绑在一起。他想像他哥哥一样成为一代大侠浪荡江湖,他不想像他哥哥一样有一个完全自己否决自己的人生,他哥哥给家里写的唯一一封家书上面说到:我本不想习武,不想杀人或者被杀,我讨厌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我学会了一身高深的武功却没有学会如何向你们反抗,我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重复到呕吐,每天早晨醒来看一眼剑还在,握剑的手还在,喝一碗带着血腥味的烧酒,挺直腰板去迎接死亡。薛吹花本以为经历过这件事他父母会有所改观,没想到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也不想,不想每天早晨醒来看看躺在身边熟悉又陌生的妻子,喝一碗平淡如这般生活的米粥,然后卑躬屈膝去过别人的生活。

    薛吹花做了自己前半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逃出去!

    对于薛吹花这个决定丁山举双手支持,小卢也没什么意见。丁山问薛吹花想去哪,薛吹花说还没什么具体的目标,丁山兴奋地说:“那就去长安,去参加武林大会,去挑战天下第一剑客公孙道!”

    “天下第一剑客是我哥。”

    “你哥?你哥不行,你哥虽然说还不错,但离天下第一还是有点儿距离,单论剑法,北公孙南……南什么来着,哦对,南北极,那才是真正的高手,不过这个北极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所以说现在公孙道的剑法可以称得上独步江湖,不过江湖上还有其他三大高手,神刀门门主楚天,一代神僧千手神佛,拳脚功夫出神入化的智慧道人,他们几个和公孙道比起来可以说不相上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扬名立万,可以像他们几个一样开宗立派,对啊!现在咱们就可以成立一个门派了,至于叫什么可以以后再商量,帮主自然是我,你们俩是副帮主,以后咱们可以接收人才壮大队伍,嘿嘿嘿嘿,快,快回家去收拾东西去,我都等不及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穷二白地出了定州城。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一穷二白,薛吹花拿了满包袱的八部膏和偷的他meimei的金钗,丁山带了一大包五石散,还从老钱那强行借来一辆马车,小卢没啥可带的,就带了个人,那个人就是老裴,来负责给他们赶车,至于老裴为啥和他们混到一起咱们后面再介绍。

    他们走的时候老钱的几个家丁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一路敲锣打鼓大声呼喊:“钱记钱庄恭送丁不吝出城!”

    那时候天蒙蒙亮,暗蓝色的天空中还挂着几颗星星,那几个家丁为了这一出估计在丁山身边埋伏了一宿,也是够敬业的。

    薛吹花抬头看看天,星星很低,低得仿佛准备随时落下来一两颗,冷峻的城楼被他们甩在身后,孤零零地站立在一团迷雾之中,站立在寒风里,落寞却很孤傲地在渐渐地被暗蓝色的空气吞噬,在逐渐地缩小,缩成一个球,缩成一个点,缩到最后再怎么仔细瞧也瞧不见,虽然再也望不见薛吹花也还是在那望了很久,丁山也望了很久,久到薛吹花都忘了自己是在望什么,忘了身前和身后的黑暗到底哪一个才是答案。

    薛吹花忍住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坐回到车里低着头半天说了一句:“你说我父母要是知道了我逃出来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急着到处找我。”

    “就咱们出城这么大动静,你爹娘估计早就知道了,要找你,现在骑马估计早就赶上来了,谁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呢。”说着丁山点了两根麻杆儿,递给薛吹花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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