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不识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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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2/2页)

九月,这方佑突然出现在晋川,不由分说便非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平日不帮着做些事儿便算了,游手好闲地跟自己是这宅子的东主一般,只有李曦年开口才使唤得动。

    对李固来说,方佑就是个闲得不能再闲的闲人。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他十分气恼。

    所以,他这般称呼他……

    “呦!方大闲回来了!”

    李固取着方才自己用过的茶盏,故用奉承的口吻道:“渴了吗?要不要喝水?我刚刚尝了口,不烫!”

    说罢便大笑了几声。他笑的出声,旁边的人可不敢,忙规规矩矩低头干活儿,恐惹得方佑不快。

    许淳安摇摇头,仍是一副笑脸,朝方佑道:“她刚回来。空手而归……有些郁闷。说是要补个觉,你等她睡醒出来再说吧。”

    “行。”

    方佑淡淡一个字,看都没看李固,转身又出了去。

    “嘿!你看他!当我是个屁啊!”李固抓着许淳安发牢sao:“一个白吃白喝的骗子!整天倒没少数落我!”

    许淳安见惯了这两人斗嘴,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接话的意思。李固无趣,便自己往兴源街去了。

    李曦年时醒时寐,直到入夜方才真的睁开眼。

    她管这叫春乏。

    前堂的人各回各家去了,几案上的东西皆整齐地摆放着。

    李固则在东厨做饭,方佑在一边看着,不帮忙不说话。因为先前李固往他的饭食里加了点料,导致他连泄三日,所以……吃一堑长一智。

    打是不能打的,方佑只要敢动手,李固就有叫李曦年支开他去干活儿的本事。这活儿,往往还极耗时日。

    他可不能离她太久太远,这是主子交代的事儿。办砸了……就回不去了。

    夕食毕,方佑拦下李曦年,李固看方佑不走,便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誓要听听这闲人打算跟李曦年说什么。

    “这两天有贵客,你别乱跑。”方佑朝李曦年道。

    “有多贵?”

    “有多贵?”

    李曦年和李固几乎是异口同声,二人相视而笑。

    方佑也跟着笑了一声,却是些幸灾乐祸。

    “今早曹冀玉来过,你不在,我便替你应了他的约。”

    李曦年立刻收了笑脸。

    “什么约?约什么?”李固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都敢给她做主了!”

    “十五那日的辰正他来接你,听说是谁家郎君的接风宴。男儿一言自当九鼎,我虽不打算在晋川待多久,但也不想坏了名声。就这样,我睡了。”

    说罢,不给李曦年片刻反应的机会,便一阵风似的飞走了。方佑不需要李曦年的答复,除了个别情况外,李曦年一般不会薄了他的面子。

    而这个个别情况,一般都是因为李固。

    李固气坏了。

    “你赶紧把他赶走!这什么跟什么啊!他算什么东西?为了躲那条鲫鱼咱们两多走了多少冤枉路!他方佑说答应就答应啊!还不打算待多久?这都待了小两年了!什么一言九鼎!赶紧叫他该滚哪滚哪去!”

    “我不敢。”李曦年摇头。“他救过咱们的命,还不止一次。好容易叫我做件事儿,我不敢不听。”

    “那叫救命?李曦年你看着我!他放的狗,他牵回去,那叫救命?李曦年!是你说的,叫我跟你一起闯天下!两年多哪都没去,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晋川就算了!你还真要给那条鲫鱼做填房?哎呦喂!疼!你轻点儿!别戳了!”

    李曦年收回手,只管笑。

    “晋川怎么了?你不也是晋川人?咱们如今才算在晋川稳住脚!往后你想去哪去便是,我又不拦着你?”

    “我是在说这个吗?我是在说那条鲫鱼!那厮不就是看着你人傻钱多吗?你真以为凭你这……这……这姿色?”

    李固故意夸张地将李曦年从头看到尾,满脸嫌弃。

    “……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要这样看我。”李曦年道:“再说了,我有的是钱,有钱嫁什么人?”

    原先没钱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这回事。

    李固听了忙坐下,生怕把李曦年带偏了,话语间赶紧往回拉。毕竟她的脑子跟旁人确实有点不一样。

    “这话也不对……谁家的娘子不嫁人啊。”

    李曦年头都没抬:“一个靠着他那个当明府的父亲整日游手好闲又横行的蛀虫,哪个正经人家的小娘子能瞧上他?”

    蛀虫……

    李曦年恍然一笑。这词儿还是跟个旧友学的。

    “诶!这就对了!瞧不上!肯定瞧不上!别说他明摆着欺负你二十多岁的高龄不好找婆家,就是真心看上你了,咱还看不起他呢!有钱还愁没人喜欢?不愁!不愁!”

    “被人喜欢跟钱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非得叫人喜欢?比起这个,我更乐意被人尊重。”李曦年道:“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难道是为了一日能食三餐,将自己吃成曹冀玉那般圆润?

    李固听不懂,也没心思跟她琢磨这个,选择性耳聋。

    “那你还去不去?”

    “当然要去!我可是帮了曹冀玉好大一个忙,他自该还回来。这是我想破脑袋,唯一能见余叡的法子。”

    若非如此,曹冀玉怎会主动上门邀她?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余什么?这又是哪条鱼?公的母的?你看上人家了?嘿!我说!你怎么非要选条鱼呢?”

    “我只是想同他打听些新闻罢了。”

    “扯!你再扯!你想听新闻?找我不比找谁强?”

    在这方面,李固有资本自视甚高。

    “上京的新闻,你知道?”李曦年把脸凑了过去。

    “上京?噢……是条京鱼啊……你怎么知道那条鱼是上京的?”

    “卖菜的付丈人说的。”李曦年坐直了道:“说北面那所别庄的女婢突然出来采买了好些东西,还把他的菜都包了,据说是小郎君来避暑的。我随口问了两句,才知那庄子的主人是一位京官儿。”

    “你说的不会是望春园吧?”

    李固两眼放光,不知为何竟透着丝得意。

    “对!就是那儿!”

    “我翻墙进去过!那里面老大了!有个水榭……呃……不是……我是说,你打听上京的事儿干什么?”

    “攀高枝儿。”

    “啊?”李固摸着下巴思量了好一会,道:“嗯……那个枝儿倒是不低,不过……”

    他想了想,还是松口道:“去吧!不去不是白下套了?等你去了,我就告诉方大闲,气死他!”

    原来是惦记这个。

    也是,李固只要能把方佑气上一气,是比什么都开心的。

    至于别的,他也懒得问,哼着小曲儿乐乐呵呵地收拾碗筷去了。

    李曦年跟着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呆立了片刻便就地坐在廊下,托着腮帮昂头瞧着漆黑的夜空。

    明月皓洁,凉风习习。

    她有些恍惚,原本朝气蓬勃的小脸瞬时变得怅然若失。

    是啊,两年零一个月了。

    真快。

    两年的时间一眨眼虽然过不去,但等它过去了,才会发觉那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句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的话,轻飘飘地至她口中而出,却又无比沉重。

    “阿曦过得很好,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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