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棺材板怎么又动了_第二章、我的乌鸦我的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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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我的乌鸦我的院 (第1/1页)

    谁是你爹?

    这是一个朴素的、深邃的、直击灵魂的、暗含奥妙又包藏痛处的发问。

    它可以是从我的嘴里,也可以是从你的嘴里——当然也可以是从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嘴里说出来。

    现在它从陈如海的嘴里说出来,就把陈不回问住了。而陈不回不知道的是,这话竟然一语成谶。

    “谁是你爹”这件事,将在未来的日子不厌其烦地纠缠他,相爱相杀。

    所以,尸是正午诈的,人是黄昏回的。

    马车还是那辆陈府家母御座红木香车——不能说今天毫无收获,好歹,咱也体验了两把金陵郡上流社会的奢华出行不是?

    “方大管家,您说,老爷他为甚会说这么一句话呢?”

    香车底座刻有御风法阵,虽然前方的灵驹奔腾得很快,但车厢里的人丝毫不觉得颠簸。当然,这也得益于金陵城里道路修缮得极好。

    而疾驰的马车之中,某青年男子正缠着某帅老男人问个不停,一路上嘴皮子就没停过。

    “老爷兴许只是刚苏醒,糊涂了一下。”方大管家安慰道,又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陈不回的肩头,“少爷是少爷,老爷是老爷,伦理纲常,跑不了的。”

    “嗯……那又为甚将我送回来了,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今晚很想留在府里与老爷好好叙叙旧。”

    陈不回不甘心道,探上前去,一双手紧紧包住方大管家的一只手掌,目光之中,除了真挚,还是真挚。

    “这是夫人的安排,想必夫人自有她的考量罢。”

    方大管家把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反搭在陈不回的双手上,用力撬开他的手指,最终一把推开,陪笑道。

    “唔……到了少爷。您还是回去等消息吧,定然过不了几天又来接您了不是?”

    唉——

    破败沧桑的门前景致更衬得他人也萧萧心也萧萧。

    陈不回只身立在院子大门前的阶梯下,目送红木香车拐弯后无情离去,百感交集。

    到手的遗产,啪——没了。

    他还记得,“诈尸”当时,王氏瞳孔一缩,当场就晕过去了;一干修行者在他看不清的瞬间,全围拢在了棺材边;一直没给陈不回好脸色的陈家大小姐是第一个扑在棺材边开口说话的。

    如此场合,众人识趣,某私生子自然不被提起。

    有修行者在场,灵堂的众人不至于太慌张。大老爷就是真诈尸也能给他按回去——

    最后还是没能按回去。

    据陈如海自己说(他甚至依然坐在豪华版黑漆描金大棺材里),他是晋升太一境出问题了。

    说来唏嘘,陈如海此子,本是大帝之资!

    出生之时就有高人路过,论断有言“不类凡器”。继而三岁入神,十岁游酆都,二十过广寒!

    可惜,这一卡,就是二十多年。

    十天前下了一场小小的太阳雨,陈如海沐雨有感,当即以广寒境巅峰的修为,冲击太一境!

    然后?失败了,嘎了。

    自八千年前有修行志以来,升境失败、死在“五城”之中的修者数不胜数;而死了还能复活的,陈如海是独一份。

    相信这件事明日就会登上《新朝歌》的头版头条,引起修行界的轩然大波。

    陈不回听那位陈家独女说,这是“太一宫的真神发恩了”。

    棺材板一拍,将陈府的大丧拍成了大喜,也拍碎了陈不回的遗产梦。

    “嘎——”

    早上走得急,院子爬满龟裂疤痕的大门并没有关,此时一只乌鸦啼叫着从门口斜斜飞了出来。

    这位乌鸦,就是陈不回嘴里吵得他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爱称“死鸦子”。

    对于这位与自己生物钟完全相反的邻居,陈不回摊摊手,表示没有一点办法。

    他是第一天夜里苏醒的,入耳的第一道声音就是自屋梁上方传下来的亢奋的啼叫声。

    其实这么看来,硬要说陈不回是被死鸦子唤醒的也不是不行?

    当时屋子里那个乌漆墨黑呀!陈不回初来乍到,只感觉自己要溺毙在突如其来的暗色与诡异之中。

    陈不回蜷缩着,而在冰凉的手边,可能会爬过一只生出两排小脚的虫子,可能会沾上一滩依旧温热的莫名液体,可能……

    会轻轻搭上另一只手。

    还好有鸦哥!

    某鸦:行,需要的时候叫人家鸦哥,不需要的时候叫人家死鸦子。

    刚开始听还是很瘆人的,可是死鸦子如同吃了南疆那有名的“亢亢菇”一般,硬是不带中场休息地叫唤了大半夜。

    人在窒息的时候,能有一个释放的口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即使这个口子散发出金陵城黑心酒楼排污口的恶臭。

    脏兮兮的死鸦子在他头顶盘桓几圈后又飞走了,算是向这位活人打过招呼。

    看方向,应该是去后面的岳陵山觅食去了。

    陈不回抬脚朝院子走去。卖力表演一天,他有些疲惫。况且陈府甚至连一顿晚饭都不愿留他吃了再走。

    门槛又高又厚,刻有玄妙繁复的道家符文,选用的是产自大陆西南部天姥山的上好的落铁木。

    历久弥新而上档次的门槛,与这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被岁月狠狠蹂躏后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因当年建造之时,众人合资请了玄都观的高人看过,非至阴至硬的落铁木防不住此地的凶煞之气。

    陈不回继续往里走。整个院子坐南朝北,呈“品”字状,外面用整个围墙围住,南北各有两道大门。

    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三大座房屋,都破旧不堪,已经许久没有人迹。陈不回第二天壮着胆子去看了看,幸而没有发现住鬼的痕迹。

    庭院很大,散布了一些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杂物,大小样式都有。还有个木架子他认得,上面放有一个藤条编织的簸箕,簸箕里留有细碎发黑的干辣椒。

    再走几步,便路过院子正中的八卦井。八卦井很大很大,足以同时跳几个陈不回下去。

    对于这口井不是圆的不是方的非得是八卦模样,陈不回起初很畏惧。

    以他的经验,这口井里没封印什么妖魔鬼怪都对不起这派头。所以他一直都是绕着走。

    可惜第二天就没法子了——他没得水用了。

    好在过往的记忆里没有八卦井的异闻异样,陈不回再一次壮着胆子杀向了八卦井。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井边一瞧,又抓住井沿探头探脑瞅了瞅,打了一桶水上来。

    待喝过井水,他才终止了自己的精神内耗——没有哪口井泡了鬼怪后还能这么甘甜。

    再经过八卦井,前方就是两座主屋。陈不回一直住在右边那间。

    而屋子顶上是死鸦子为自己搭建的小窝,它白天就躲在里面睡觉。

    陈不回很想把这个奇形怪状的小窝挪到两侧的屋子上去,可当他仰头比划了一下高差,还是作罢。

    挪可以,拆是不可能拆的。虽然死鸦子目前看来与普通乌鸦比,只是比较聪明且肥硕,但陈不回一直相信它绝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

    反正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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