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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这个瓜切开是黄的,和你一样。  (第3/3页)
气,朝着自己行李箱的位置走去。    车站的保安很贴心地站在不远处,帮她看护着落下的行李。    “谢谢您!”    她拎起行李箱的杆,朝保安道了谢。    保安没说话,只是微微笑着,轻轻颔首。    她在远离车站的地方找了一家旅馆歇息。    车管附近的旅馆很贵,她从来不去那里落脚,吃饭也只是找一些偏僻的小巷子。    顺着龙家营往东走了两里地,见到了两座并排的铁路大桥,她朝着大桥东头下面的路走去。    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烂河滩,一条铁轨从中穿行而过。    覃敏踩在铁轨旁的碎石慢慢走着,铁轨下的枕木干而老旧。    荒凉的河滩生长着芦苇和狗尾草,一眼望去空空如也,不锈钢牌上写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里是海子卧轨的地方。    覃敏遮住眼,挡住了太阳光在眼角留下的光晕,然后靠着铁轨坐了下来。    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匆匆经过她的身旁。    她安静地躺在了铁轨上,闭上眼,纤长的眼睫宛如微颤的蝶翼,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仿若冰晶般透明。    海子,当你躺在铁轨上,听着火车遥远的汽笛声来到时,你是否抵达了幸福的明日    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却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夹克。    他捧着几本书,缓缓地在铁轨边走着,神情并不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还有对明日的憧憬,像是朝圣的信徒。    这是一段没有树荫的轨道,强烈的太阳光照耀着他的全身。    黑色是海子重生的信仰,他热爱黑夜,热爱死亡,但是在生命最后时刻,他还是像《以梦为马》里那样,选择成为太阳。    火车伴随着汽笛声和巨大的轰鸣呼啸而过。    人们在铁轨附近,发现了散落的四本书,《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康拉德小说选》。    遗书里只有轻飘飘的一句:“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沐浴在阳光下,安稳得想要让人入眠。    覃敏没有听到汽笛声,她不是海子。    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了他之后,她从铁轨上缓缓起身,拍了一张照片,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    松屹,我好像慢慢读懂了海子。    他是从贫困的农村里飞出的金凤凰,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和万千渴望幸福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十五岁上北大,多么耀眼,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过得那么穷困潦倒,死的时候兜里只有两毛钱,胃里只有两个橘子。    他曾对酒馆老板说,我在这里念我的诗,能不能给我酒喝。老板却说我可以给你酒喝,只要你别在这里念诗。    童年带给他的阴影太沉重,海子无法像其他大学生一样正常交友。    在一片树叶可以砸到一堆人才的北大,人人都是天才,人人都是天之骄子。    而海子只是贫困地区出来的孩子,十五岁的他本就瘦弱。衣着破烂的自卑又让他愈加显得拱肩缩背,皱皱巴巴的西服遮不住他的眼神的躲闪。    众人光鲜亮丽,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和自己不被理解的贫穷生活形成对比,深深打击着海子脆弱敏感的少年心。    毕业后,他成为了一名中国政法大学的老师。    家里人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可以养家糊口。    可是当母亲前来看他,他给母亲养家的钱,都需要找同事和朋友筹集。    尽管是这样,他的母亲却异常感动,以为苦尽甘来,终于可以让他撑起整个家。    可只有海子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微薄的收入、生活的清贫潦倒、诗歌不被认同、爱情的失意、前程的迷惘……    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困顿和绝望,才会写下:“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他没有灿烂的前程,所以说“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他的几段感情都没有结果,爱情无法治愈孤独,所以他说“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今生过得很不幸福,所以他说“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把对今生的希望和祝福都留给了来生,所以才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    停笔,钢笔断了墨。    覃敏小心地上好墨水,接着写。    “松屹,海子没有死去,他活在我们的心里。”    “他最让我感到深刻的,不是天才的光环,也不是诗人。而是千千万万个来自贫困的农村家庭,渴望幸福又得不到幸福的孩子们,共同的缩影。”    “所以我爱他的诗,我希望这世上像他这样孤独又不幸的人,能少一些。”    写到这里,覃敏潸然泪下。    眼泪落在了信纸上,在墨迹上留下一圈氤氲。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将书信封好,看向一侧的《海子诗选》。    这本诗集的最后一首诗,叫做《春天,十个海子》,也是海子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首诗。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合上书本,覃敏悠悠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站路到此为止,下一站路去哪里,她还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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