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_第一百九十六章 太虚垂象,本育烝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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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太虚垂象,本育烝民 (第2/2页)

择。

    变化停止的这一刻,意味着混元邪仙已经做出选择。

    现在的样子就是祂的执,是祂在这个瞬间,想要落在观河台的样子。

    在过往的时间里,这尊孽海邪仙,无数次地冲击红尘之门。每次黄河水位上涨的时候,都是祂尤其疯癫的时候……祂想要归来此地,但也无数次被阻隔。

    恶昧如祂,晦心乱神。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为何门开半缝,窗留微隙——祂也不在意。

    在绝大部分时间里,祂是个屈从于本能的怪物,超脱者里绝对的异类。

    此刻祂立身高台,低着头以手捂面,哭而又笑,其肩耸动,其身颤抖。

    在诸多形象的变化里,最后体现在人们面前的祂,也披住了天师之袍——曾经在某个时期,祂是德高望重的道门天师,天师后人里唯一一个捧回先祖荣耀的人。

    这件独属于祂的天师袍,相较于其它天师袍的形制,要张扬华丽许多,显示在人生的那一个阶段,祂也意气风发,歌狂酒烈。

    看台上有祂的同姓同宗。渊流上溯,许知意这一系,所谓主脉移枝的先祖,正是祂许怀璋的堂兄许君陶。

    许怀璋为天师时,自是许家主脉嫡传。祂弃道从儒,做了礼师。许君陶才是天师主脉,许知意才代表许家。

    “秉心持正,履霜饮冰。道玄法妙,执中守清。”

    许知意身穿初代天师袍,端坐云台,彩霞栖肩,激发自己的血脉,无限追近先祖,口中诵曰:“慎终如始,持节不移。见微知着,莫问天机……”

    却是许氏传家之言,许凤琰当年临终所遗。

    两件天师袍台上台下遥相呼应,而光照彼此。

    混元邪仙捂脸的手张开,脸上还挂着大颗的泪珠,在台上弓身回望,似是疑惑这人是谁,这袍子为什么这么眼熟。

    而祂身上的天师袍,也正有变化发生——

    密密麻麻的极微小的道字,在江河般的袍服纹理中,如群鱼溯游。

    这字太小,凡目难及。但只要观者略略看到那些微小的点,即能获知其意。

    细看其间内容,原是那篇传说中的《陈情章》——许怀璋当年陈情述弊的奉天之章,也是被扫为历史尘埃,无人在意的一纸废文!

    能见的部分,字曰:

    “太虚垂象,本育烝民;玄门立教,乃求渡厄。山河无话,谁凭白章;岁月有言,只借青简。金阙璎珞结蛛网,玉册丹砂饲蠹虫,天怜谁人,大道蒙尘——”

    这段文字的诵声,也在闾丘文月早先抓来的那卷玉简里响起。

    但声与字,都截停在此。只此一段,余者皆湮。

    前一刻还在好奇疑惑的混元邪仙,这一刻捂住了脑袋,似乎十分痛苦,仰首高呼:“岁月失矣!怀璋已迷!”

    蔓延整座观河台的道文,在这一时骤然光亮。

    天下台上最后空缺的一角,也被阵纹铺满。

    阵纹直接绞成了锁链!

    分明一条条黑白之蛇,窜游在始青色的锁链上。

    始青乃玉清之气的颜色。

    此即玉清伏魔之链,攀爬在混元邪仙之身。

    这些锁链如埋进血rou的筋络,又像毒虫,像钩刺,拼命地往里钻,钻进微小之中。填进了浮沉在天师袍的那些文字里,使之神完意足,使之道光璨然。

    书于《陈情章》上的这些文字,仿佛作为刺青,嵌进了许怀璋的道躯!

    这是许怀璋永远无法割舍的印记,也是今天将祂困杀的囚笼。

    世上最了解许怀璋的人,是祂所出身的道门,是生祂养祂的许家。

    混元邪仙愈发癫狂了,容纳了绝巅之战的整座天下台,被祂一脚踩成虚无!极致的空洞一直蔓延,仿佛要一路延伸到九幽深处——

    但止于一团色作元黄的上清之气。

    祂仰天嘶吼。

    “谁复言之!谁复言之!”

    玉清伏魔之链还在祂身上纠缠,可祂高举的双手仿佛探进了天穹,在那无上高处翻搅!将整个【太清天】都搅成了混沌,染上了重墨。

    所谓“玄白”之贵色,顷刻半壁黝黑。

    “吼!吼!吼!”

    黄河河段本就水浊,这一时忽然泥沙翻滚!

    泥沙之中怪叫连连,像是河沙翻蟹,竟然钻出一头头奇形怪状的东西,狰狞可怖,无识而啸。

    “恶观!?”

    看台之上,屈舜华惊声而起。

    恶观无智无识,作为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本应游荡在祸水的恶观,竟然出现在长河!

    “水清水浊,本是兴衰之变。黄河河段水位上涨,长河泛滥成灾,都是跟祸水息息相关的事情。”

    熊静予平静地道:“澹台文殊合流诸教,意享万古,即便寄身被公孙宗师所斩,多多少少也留了一些其它手段。引些恶观到黄河,不足为奇。”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青雨,安安,把你们的人都叫上,咱们先回楚国。几位皇帝有于此诛孽凶的默契,自是万无一失,也难免余波荡漾。超脱余波,于我们也是狂澜。咱们不要立于危墙之下,免受其殃。”

    超脱者不可想象,疯了的超脱者……更是无从想象。

    此时观河台外,漫天都是飞光。

    在恶观出现的这一刻,离场的不在少数。

    虽只是黄河河段小小的变化,但涉及超脱者,谁都不敢轻忽。

    一辆华丽的赤凤战车,就这样划过长空,带起长长的尾焰,似经天的虹桥。

    叶青雨在战车上打眼扫过人间,娥眉微蹙:“这样一直笑下去,也很危险吧?”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金元宝像是小船儿行在水中。

    作为现世最重要的商路水道,长河两岸的民居中,基本家家户户有财神像,或者至少也挂了财神符。

    此刻尽皆透光,忽如金塑,代表着富贵的金光彼此呼应,绽开前束万束,纵横交错,点在千千万万前仰后合者的眉心,使之骤然一静,宁神醒心,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心里只有赚钱的愿望。

    “干活儿去干活儿……”

    “今儿个还没开张,看什么黄河之会,去做生意!”

    姬景禄本来已经捏拳,见得财神金光已经荡漾长河两岸,便将拳头转回来,一拳轰在了仰天嘶吼的混元邪仙面门。

    甚而开出九龙盘武身,力开万钧无极,要将这尊邪仙推倒!

    “谁复……”混元邪仙愣愣地低头,姬景禄嵌在祂脸上的拳头,也跟着下沉。

    “言之……”

    祂呢喃着,似是不太理解,这人在干嘛,这拳头也没感觉。

    呼~

    祂吹了一口气,像是要吹走一只苍蝇。

    姬景禄的手臂直接就消失了!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元力,还有空间……

    大片大片的混沌,因为这一口气而诞生,几无限制地向这尊武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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